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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飞:见百姓要豁出命

      在和平年代里,却见百姓要豁出命来。       前有文山、鸭子塘,百姓要“用命护寺”,抬着送亡人的经匣到寺门前,以表达拒拆的决心;而今又有白寨,也是寺门摆着一口送亡人的经匣,写着“誓死捍卫清真寺”。       中国的百姓,历来都是惧官惜命的。他们深知官民两者的位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官府门前对百姓就是死地,这是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已化作血脉的一种古老的认识。       抗命在别国是常有的事,像是前不久美国“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到现在这烈火也还未停歇,是寸权必争,一定要官家——实则问题并不出在体制,而是警员个人的一种种族主义行为——为侵犯百姓的权利付出沉重代价的。——民主国家的官僚,也正是被这种抗命锤炼,而懂得学做公仆的。       可中国是例外。       百姓若是被官家逼得走投无路,他们会自杀,也绝不抗命的,更鲜有誓死去捍卫什么。在这“神州”,能活着就是奇迹,活不下去,死则是解脱;至于幸福,——讲人权的地方说的是“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存的权利、自由的权利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是中国百姓命里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汉民是这样,回民也是这样。回民尤甚。东方的活着,远比西方的自由更艰难。       回民历来是最惮于官家的,也受官家迫害最深,在历史上就被逼出许多生存的法子来。譬如一座寺院,摆放着历代官家给的匾额,将圣旨刻成碑,——生怕纸质的没石头的永久。化觉寺还有《明成祖皇帝敕谕赛亦的哈马鲁丁护持匾》,写的是“朕惟人心能好善者,必能敬天事上”,“所在官员军民一应人等,毋得悔慢欺凌”。       这些个物件,有给的,有讨来的,有生造的,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展示一部回民与历代官家的关系友好史,望不论是谁夺了江山,能知晓回民都是良民,是“敬天事上”的。你见回民眼下的含忍求全,曲意迁就,就是这种历史养成的一种潜意识。像是平凉的回民,是清政府屠杀后安插的幸存者的后代,也就最怕官。       现在百姓能将送亡人的经匣摆在寺门前,写上“誓死捍卫清真寺”,已是对...

李云飞:羊怎么看

      我念经时,常下户家宰羊。       师命难违,穆民有求,只得提刀赴户。       院内一片肃杀气氛——小木桌摆在现场,案头地面上掘开一处淌血的土坑。旁边立起收拾羊的架子,上面挂着明晃晃的吊钩。户主砺刃于硎,发出霍霍声响来。       砺毕,他顺手拎起羊的腿,按在木桌上。再杵上自己一条腿的膝盖,控制的死死的。下刀后,气血四噗;一阵死亡的闷吼,就被丢在血泊。       这一切,被一旁待宰的羊看在眼里。       我想,它该怎么看呢?       这灭绝生命的刑场是为它筹备的。案再齐整,刀再利,钩再亮,也都是夺杀它命的凶具。念经人再温雅,户主再文明,也都是要它命的死神。死神倒还好些,有得则是魔鬼,不只是要命,还要压迫。所以,在羊的眼里,凡是到这刑场上来的人,就足见不是什么好人。       近日中澳两国因一张图片隔空对骂。       中方赵新闻官,在Twitter上发布了一张澳国士兵的图片。显示该名士兵,面目冁然,却手持沾血的利刃,抵住一个阿富汗孩子的脖颈;孩子怀抱一只小羊。附有文字:“对澳大利亚士兵谋杀阿富汗平民和罪犯,我们感到震惊。强烈谴责这种行为,应追究他们的责任。”       这是张由战狼画师“乌合麒麟”PS的假图。       可澳国自己国防部近日披露的报告说,该国军人内部流行一种战士文化,凡是士兵就得杀人放血。据该国大法官布雷顿,对四百余位目击证人的调查取证,这恶文化已致阿富汗三十九位平民和囚犯被惨杀。——赵新闻官曾针对此事在记者会上说:“这充分暴露出这些西方国家所谓‘人权’、‘自由’的虚伪性。”并敦促澳洲等国“停止借人权问题搞政治操弄”。       澳方对赵新闻官的图文感到愤慨,认为一国发言人,借假图攻击别国,是犯了外交礼节的大忌。说图片令人作呕,极具攻击性,极其无耻。说,我国士兵确实存在战争罪,可我国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会对此展开透明的调查。不像你国,大规模监禁少数民族,却连...

李云飞:虚伪

        英国《旁观者》( The Spectator )周刊有篇文章,标题是:《马克龙与伊斯兰的冲突和抵制法国的虚伪》。法国《观点》( Le Point )周刊网站也登了一篇文章,标题是:《伊斯兰主义者的虚伪》。说的都是我们虚伪。说是反法的穆斯林,都是“冒充伊斯兰的捍卫者”。法广 RFI 又引述《观点》的文章用中文报道,说“这是多么虚伪!”       我阅后自省,觉得不全是。       在这反法中,至少穆斯林对圣人的爱是真诚的。       自阿尔及利亚战争结束以来,穆斯林世界与法国的关系,还未像这样的紧张。尼斯教堂的遇袭,更是增添了紧张感。原本教师遇害就要盖棺事定,穆斯林世界的官方却后起反法,反出一个新的紧张关系来。       法国较西方别国不同。       现代法国,诞生在法国大革命里。       这是一场由自由派 / 左派观念主导的反传统革命,与英国的保守派政治理念不同,也与美国的反英独立战争不同。这种不同,已体现在伯克与潘恩的思想分歧里。法国走的是一条自由激进主义的道路,它是建立在对旧法国的毁灭上的。大革命推翻了法国社会历代形成的惯例法以及建立的一切制度——与传统 / 宗教彻底切割了。       与此同时,作为与占主导地位的天主教徒斗争的一部分, 1791 年法国废除了亵渎法。在这之后宗教在漫画中就一直是讽刺的主题,并被视为是新法国的自由的象征。       可过去这许多年后,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在漫画中讽刺宗教已不再是自由之神了。它不过是世俗派的消遣,以及民族主义者的喧闹。《查理周刊》事件后法国的一份民调显示, 69% 的人认为出版这类漫画是“无用的挑衅”。马克龙在 2017 年作为总统候选人时,也未将反伊斯兰当作政治话题。       将其当作政治话题是新近袭击事件中才有的,尤其是教师遇害。随着 2022 年总统选举迫近,马克龙籍着反伊斯兰,“捍卫法兰西价值”,以赢得右翼选民的支持。这种政客的语言,除过某些右翼人士,人们是不会当真的...

李云飞:法国反伊的难处

           我并不看好法国世俗派的这次反伊斯兰。——或是反伊斯兰主义、反激进主义、反恐怖主义,不论是什么称呼,大抵都是反伊斯兰的意思。 2015 年查理周刊事件那次我就不看好。所以到今天,伊斯兰也还没在法国被根绝。        虽然这次教师遇害,马克龙政府及法国社会各界展现了极大的捍卫世俗派价值观及反伊斯兰的决心,——法广、《费加罗报》,还有左翼的《解放报》,连日来祭出多篇厉论,都几乎成“意识形态斗争”了。据法国《观点周刊》的一份民调,“八成法国人认为伊斯兰已向法兰西共和国宣战”。马克龙发誓打击伊斯兰主义。         可还是不会有结果的。         毕竟马克龙政府不能就因此建集中营,将穆斯林都关进去灭绝了。也不能推行灭绝文化的政策,改造人思想 / 洗脑,强迫人养猪吃猪肉,烧经书,拆清真寺,消灭阿文。        若不能动用这些法西斯手段,何年何月能够在法国根绝的了伊斯兰呢?        我见阿拉伯世界的长老们义愤填膺,痛批马克龙。——鲜见他们这样义愤,譬如对刚与以色列建交的酋长们,对导致也门平民大量死亡的联军,对推翻民选政府并消灭了穆兄会的塞西独裁军政府,以及眼下许许多多的真正违反伊斯兰原则的事。他们大可不必这样义愤,马克龙的言论,更多的是争取右翼选民的支持,以赢得他未来大选的政治造势。        法国捍卫世俗主义反伊的最大阻碍,并不是伊斯兰 / 穆斯林,而正是它的世俗主义原则。        据这原则,政教必须分离。法国 1905 年制定的《宪法》保护所有人的宗教自由。这样的自由,必会迫使该案件止于杀人犯。虽然社会各界普遍想要它超出杀人案件,上升到一种“意识形态斗争”的社会运动上来。极右翼领袖玛丽·勒庞( Marine Le Pen )就提出了要动武。可法国毕竟不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共产主义国家。        要查封一座清真寺,须有确凿证据来证明它确实宣扬暴力和仇...

李云飞:风中的木兰花

  想起几年前在昆明的一个上午。   在南城一家小旅馆里,虎永会阿姨来见我。   在我印象里,她是一个遇着冤屈,敢去王城告御状的人。也是一个能用头去撞开省府衙门的人。可现在走投无路,约我来滇。我想,她并非是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伸冤的法子。我们在2004年就已相识。那时,我是寺里一个穷困的教书老师,她是一个有着创业雄心却总失败的人。   我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她儿子第一次入狱时,我们一起在南顺城街等公交车,天上落下雨点来,就在这冷峻的时刻,她忽然眼里泛出泪来,对我说:“李老师,在整个昭通,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情?”怎样回答她好呢?我站在雨里踌躇。   所以这次见她,我事先想了许多安慰的话。 可等到见面,她诉完苦后,我又踌躇了。   她儿子的这次入狱,只是一场浩大运动里的一个情节。这她是不知情的。在她这里,只有官司的输赢以及天价账单。我又见她落泪。只是不知是因这冤屈,还是因登门讨债的人。她口里念着孙儿的名字。说父债子偿,子债母偿。中国的百姓是经不起折腾的,一次变故就几代人不得翻身。可在事业蒸蒸日上时,天却无故塌了。天的塌下来,只是因他们穆斯林的身份。这就是身份的暴力。——我想到了无数的冤屈,还有冤魂,还有那些离开父母的孩子。都是眼下一些正在发生着的人间惨剧。   待她要离开时,又从门口折返回来——   “我是个常年做慈善的人,我的儿子也是,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可是真主给我的惩罚?”   “不是!”我用坚定的语气说。   她还是戴着那顶白色的盖头,脸上瘦削了许多。我一时想起自己母亲病倒前的神色。我总觉得不安。   晚上,X君急电给我,说她归主在公交车上。   我赶到医院,在太平间里,见到尸袋裹着的亡人。   回到住处已是凌晨。她用过的茶杯在窗边茶几上放着,还未来得及收拾。我望着它,想她是因什么而死。   我想她是死于这场对穆斯林的运动。若不是处在这历史的风陵渡,譬如是在一个和平的光阴里,我所知的许多人,包括她,将会是别一番人生情景。可偏偏是来在这命运的渡口,不早也不迟。一些家庭原本是该过着幸福的日子,牛羊在草原上,还有歌声,还有孩子们的嬉闹声。这原本是百姓该有的日子,是公民应得的权利!这原本该有的幸福,有信仰的善良的人们该有的人生,是因何被摧毁的?   几日后,也就是2016年11月12日,——一个无比寒冷的夜里,黄登武先生来电,说他已七十八岁了,想再见最后一面。他已失聪,只...

李云飞:成为猛兽

 阿联酋与以色列建交,引来穆斯林世界的声讨。  但只是声讨。声讨过后,是等待下一个声讨的到来。而上一次的声讨,是美国总统特朗普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但也只是声讨。  可豺虎是从来不惧声讨的。  自 1967 年以来,穆斯林世界的声讨就未停止过。但截至 1996 年,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建立了 246 个定居点,在戈兰高地建立了 44 个定居点。截至 2014 年,以色列在所占领土上安置了 77 万人口。《奥斯陆协定》,——一个由法塔赫所定义的“巴勒斯坦国”、为国际社会所普遍认可的和平路线图,也在穆斯林世界的声讨声中化为乌有。就更不必说哈马斯创始人亚辛的建国方案了。 1967 年阿拉伯各国在苏丹提出的“不与以色列实现和平、不承认以色列以及不与以色列谈判”的“三不”原则,已随着埃及、约旦和阿联酋的与以色列建交而被完全打破。昨日又听说苏丹也正计划着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  连年来的声讨,让穆斯林一直以为敌人是在外部世界。实际上真正的敌人是穆斯林自己。穆斯林都失掉了他们的国家。却认为自己的不幸,是由于外部世界的险恶。就像是对伊斯兰与西方力量失衡的一种历史观点,认为奥斯曼帝国的灭亡和世界的殖民化是因资本主义西方列强的凶残,突破了伊斯兰文明的防线。却不反思自己的落后与挨打。这种历史观,也是穆斯林热衷于声讨的原因。巴勒斯坦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应归功于一战后在中东掌权的阿拉伯国王和军阀们的政治无能和军事失败吗?现在又是他们无条件地要与以色列媾和。  豺虎是从来不惧声讨的。  穆斯林世界只有使自己成为猛兽。  可穆斯林世界如何能成为猛兽呢?  声讨是不会成为猛兽的。仇美恨以也成不了猛兽。诅咒和末世论也成不了猛兽。共济会阴谋论同样不行。——这些只会让穆斯林在精神上变得歇斯底里。  若想成为猛兽,在民族国家的世界里,首先是穆斯林要积极参政议政,使所在国家正常化。阿拉伯人只有推翻独裁政权才能翻身。由独裁政权维持的不公的秩序和伪和平,应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以建立起公正的秩序来和实现真和平。在民主和半民主的国家里,穆斯林群众要能走上街头来纠正政府的错误。就像是眼下白俄罗斯和泰国民众那样。穆斯林知识分子和宗教领袖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或是换句话来说,...

李云飞:震耳欲聋的沉默

 法国《快报》近日送出一篇文章,题目译作汉文是“穆斯林世界震耳欲聋的沉默”。 不知在法文语境,作家是否常这样修辞。它来在汉语世界里,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对穆斯林世界的揭露。再没比“震耳欲聋”,能更好地描述穆斯林世界在穆斯林人权问题上的沉默了。   文章说,“在伊斯兰宗教中,乌玛( 穆斯林社群统一体 )的概念,在很大程度是一个幻想。认为世界各地穆斯林的心脏以同样节奏跳动,知道远方兄弟处于危险之中就足以引起普遍愤慨……都是虚幻的。”  这是以穆斯林世界对穆斯林人权问题的沉默来宣判乌玛的灭亡。这段冷酷的判文,必会招来穆斯林人士的抗议。但抗议无效。穆斯林还活着,可承载他们的伊斯兰共同体( أمة الإسلام )灭亡了。这教人想起上世纪塞义德•古图布( سيد قطب )对穆斯林世界的评判——“早就灭亡好几个世纪了。”古图布当时是从沙里亚( الشريعة الإسلامية )上评判的,与《快报》从人权问题上的评判略有不同。但都宣判了乌玛的灭亡。  穆斯林世界原本是建构在乌玛上的。      贵圣人得到卧哈伊后,就面临他的教生 / 追随者该如何在人类社会呈现的问题。那时阿拉伯人的血亲观念,已将阿拉伯社会带入蒙昧主义( الجاهلية )的黑暗。世上只剩下种族。正义和伊玛尼都泯灭了。一次争端就能打一场四十年的种族战争。作为伊布拉欣宗教心脏的天房,成了拜偶像的神庙。  伊斯兰自阿丹圣人以来,它的西勒希赖( 谱系 / 传统 )锁链前所未有地断裂了。这是在真主创世后,人类世界最隐昧的时刻,——从真主决定弃精灵界造人而赋予世界一种新的意义的创世历史观上,人类世界完全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而作为天启宗教伟大象征的天房的所在地麦加,阿拉伯的种族主义直接导致了社会前所未有的不公和苦难。贵圣人正是因这社会的不公和苦难,才去光明山寻思人存在的意义的。   所以,当贵圣人授命复兴伊斯兰推翻旧世界时,他把未来新世界 / 乌玛建立在反种族主义的世界观上。他让一位埃塞俄比亚黑人——比俩里——麦加社会最底层的人,来担任他的唤礼员。他说,“阿拉伯人不优越于非阿拉伯人,非阿拉伯人也不优越于阿拉伯人。白人不优越于黑人,黑人也不优越于白人。”  他来到麦地那,建立了一个超种族的人类新...

李云飞:文山

 夜深了。  当你不再抱希望时,却见有一处星火。  在你曾热恋的红土地上。  虽不是火炬,却因夜的黑,分外耀眼。  幸甚至哉!  我不会为那些砖瓦石块惋惜。 虽一见到掩映在村落 / 城镇里的穹顶,心底也会生出感情来。  ——我惋惜的是,信仰者的精神在我们这个群体的普遍丧失。  信仰者,不论信什么,一旦信了,就是指向无限者的对人的存在意义的反思,成为人的终极关切。人一生要关切许多事,可信仰者的第一关切,必须是他所信仰的。“一个人能终极地关切的东西,只有那成了他的神的东西。”(蒂里希)我们穆斯林的信仰,就是伊玛尼——万物非主,唯有真主。这必须成为我们生命中的终极关切。否则成了我们的神的,就不再是真主了。  共产党人是无神论,只有主义,却也能“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可为什么信真主的人没有这精神呢?  我见人们还在若无其事地生活。若是不幸拆到自己头上,就沮丧地来对你说一句:谁也阻挡不了。可我听说,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拒不签字,并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就把寺保住了。  拆改的事,并不需要人来舍生取义。也没有人有权要求他人这样做。可我们有没有为挽救寺院做过一点尝试?依据《宪法》所保障的我们信教公民的权利。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寺院都是我们亲手拆的。若是无力挽救,寺管会主任和阿訇可否辞职,离开寺院?而不是去签字画押,主持拆改!  在此,我向文山的几位信士致敬!  在民族主义的世界里,你必须争信仰,争文化,争权利。  一切都是争来的。  不争就灭亡。  晨礼的邦克响起了——  “乃玛子强过了睡眠!”  它是主的晓谕,在日夜交错的天际,一刻也不停地滚动着,到在我的光阴里。我就本能地,像是人与真主的一种精神互动,按照打小在寺里念经时从经本上学来的知识,回答——  “الاهم نبهنا عن نومة الغافلين!”  主啊,你从昏睡上把我们叫醒! 二〇二〇年七月十五日 附——  赛俩目!昨天下午,文山巿政府举行“文山市清真寺改造工作会...

李云飞:白宫推翻“文明冲突”

来自 / 联合早报 发布 / 2020 年 6 月 26 日  美国总统特朗普 6 月 17 日签署了《 2020 年维吾尔人权政策法案》,使一项与穆斯林有关的法案,正式成为美国法律。这是我们所知的、当今世界唯一一部专门为他国穆斯林少数族裔人权而制定的法律。  没有任何一个穆斯林国家政府,也没有任何一个阿拉伯国家政府,制定过这样的法律;而美国,又有着基督教文明的背景。一个有着基督教文明背景的国家,专门为穆斯林的人权制定一部法律,这在我们所处的,就是塞缪尔·亨廷顿在美苏冷战结束后,其作为历史结论的“文明冲突”的世界里,有着“划时代”的历史意义。  由前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 John Bolton )处可知,特朗普对该穆斯林人权问题的立场并不是一以贯之的,甚至有过让人瞠目结舌的反人权言论。相比起穆斯林人权,他更关心中美贸易问题,以及自己在今年的大选。可这让整件事看上去更有意义了。因为这说明,该法律的制定并不是美国总统一人的意愿,而体现的是整个美国社会和政治制度,在穆斯林人权问题上的态度。  该法案是华盛顿方面数年政治运作的结果。 2019 年 9 月,美国参议院通过《 2019 年维吾尔人权政策法案》。 2019 年 12 月,美国国会众议院以 407 赞成一票反对的表决结果,压倒性通过比参议院力度更强的法案版本。这说明美国政界、两党对该法案有着高度共识。美国众议院议长、民主党人佩洛西说,侵犯穆斯林人权,“是对全世界良知的侮辱”,而且“美国正在注视,我们不会保持沉默”。  此时巴勒斯坦问题犹在,“反恐战争”余音未了。亦如马海云在《联合早报》发表的文章《中美在穆斯林世界的阿喀琉斯之踵》标题所示的,这是美国的“弱点”。西方的军队和资本还充斥在穆斯林世界,这似乎还是亨廷顿的“文明冲突”。看上去两种不同宗教的纠缠,仍是“重建世界秩序”所必须解决的问题。可这种形而上的历史学政治学方法论,对文明“冲突”的想象,已在现实问题面前站不住脚了。  美国发觉,它维持二战后世界秩序的最大难题,并不在穆斯林世界。在巴勒斯坦问题上,阿拉伯专制政权不仅不会对它构成挑战,反而是帮助它解决问题的盟友。反美的卡伊达组织,因奥萨马·本·拉登的死,已是昨日黄花。新兴的一些武装组织和政治势力,也都不堪一击,...

李云飞:只有羡慕

 人们能从弗洛伊德的死,见到他们想见的。  有的人,见到了一个外强中干的美国,在垂死挣扎。这正是毛泽东在《关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是不是真老虎的问题》中,所提出的“纸老虎”的论断。反种族主义的怒火,反到政府和体制上,一时间烧遍全国,烧到白宫近前。总统躲进地堡里,眼看就要亡国了。资本主义社会,民主体制,又不能对示威者开枪镇压。不仅不能镇压,政府还要支持人们为弱者的惨死上街示威,政客们还要走到示威者中间来,表达支持的立场。所反对的,只是暴力抢夺私人财物。所以,总统就只能躲入地堡了。  还是专制体制的好,外弱内刚,不论是谁惨死,因何事示威,对示威者一概镇压。机枪一扫,坦克一轧,水一冲,又是一个稳定的国家。所以就永远不会见到怒火,就会看上去稳如泰山。譬如当年与美国搞政治对抗的苏联,在亡国几个小时前,还看上去稳如泰山。后来比美国先灭亡了。而美国,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民权运动导致的社会动荡中,不断强大,成了世界头号强国。或是因它的总是动荡不亡,这次民权运动, ANTIFA 等左翼组织行动起来,为它注入一些暴力成分,盼着它这次能亡。  有的人,见到弗洛伊德的死,就去翻美国的黑色历史,——印第安人和黑奴,惨遭万恶的资本主义的屠杀和压迫,就怒不可遏。  有的人,见到弗洛伊德的死,就“不能呼吸”,隔着大洋,翻墙在推特上写到:“ I can't breathe ”。  这些,都不是我所见的。  我只有对美国黑人的羡慕。  弗洛伊德,被恶警的种族主义害死,是不幸的。可在一个国家,能有那么多人,——有黑人更有白人,为他的死走上街头,向种族主义示威,向当权的警方抗议。“一人受伤,所有人痛”。“黑人的命也是命,我的命也是命”。人们把弗洛伊德,向对待历史上的民权运动领袖那样,刻画在墙壁上。为他的死,以一场席卷全国的“暴动”,——“这样他们才能听到”,来向这个国家的种族主义和当权派示威,并使得军警单膝跪地。弗洛伊德没有白死。在这世上,每天都有无辜被害死的人,可大都死的像蝼蚁。只有死在美国的弗洛伊德,死得像个人。  我见的,是一个敢于为黑人的解放,打一场内战的国家。总统为保护黑人学生,能把 101 空降师开进小石城。马丁·路德金能被允许在林肯纪念堂前,对着二十五万人发表他《我有一...

李云飞:正义之花

 来到开罗,观赏的第一处古迹,是侯赛因清真寺。  寺重建于十九世纪。或是因拿破仑的入侵西风东进,其轮廓深受西方近代哥特复兴式建筑影响。奥斯曼帝国的建筑样式,主要在木质雕花敏拜尔及精巧繁复的窗棂上;还有莫卧尔大理石镶花彩色纹饰墙壁。这东西交融、主次分明的建筑布设,正与奥斯曼帝国晚景相映,那时它不得不与英国列强合作来管理埃及。这建筑完工后不久,英军于一八八二年占领埃及,奥斯曼帝国退出中东。  寺内有侯赛因墓,是公元一一五四年的古迹。  我见一印巴面孔中年男子,像是克什米尔的什叶派人士,携子站在墓前,手握栏杆,眼里含泪。记得在克什米尔时,那是一个夜晚,在雪山近前,我听他们布道,音似怒铁,声彻山谷,都是对侯赛因的纪念。——他们都活在历史中。  据法蒂玛王朝官方的说法,当年侯赛因头颅被送至大马士革,耶齐德验明正身,埋在当地。后有什叶派人士把头颅盗去,安葬在巴勒斯坦阿什凯隆。十字军占领耶路撒冷后,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把头颅迁葬开罗,为此就建了眼前这寺及墓室。  日光透过窗棂射进墓室来,光线里飘着尘埃,看墓碑上“侯赛因”的名字,教人想到那段历史——  公元六六一年,哈桑为了穆斯林世界的和平,放弃权力,退隐麦地那。那时的他,仍拥有阿拉伯帝国半壁江山,可他对自己的人民说:“若这权力要靠流血来维持,我宁愿不要它。”就与穆阿威叶签订和平条约,结束敌对状态。这让步,换来穆斯林世界二十年和平。  所以,这和平来得也容易,仅仅是一个人克服内心的乃夫斯和海瓦就实现了。一个人对欲望的自我牺牲,换来无数人的平安和幸福,这是多么伟大的牺牲!可这为和平的牺牲,毕竟是人类极为稀有的品德。在整个人类历史上,极少有这样的牺牲。但真主要在人类社会保存这种哈桑式的品德。  哈桑归主,穆阿威叶背信弃义,将帝国的统治权给儿子耶齐德。这使得自先知以来穆斯林的协商制政治传统,沦为家族世袭统治。公元六八〇年,耶齐德在一片反对声中上台。在此历史时刻,必须有人站出来主持正义、对抗暴政。人们把目光投向侯赛因。他是圣人的外孙,是阿里之子,是当时麦地那人的领袖。可他没有一兵一卒。而伍麦叶王朝正处在权力巅峰,军队东征西伐,势不可挡,站出来者只有死路一条,是没有生的希望的。  库法人让侯赛因来领导他...

李云飞:不必等候

 一位朵斯提对我说:“把依附、寄生在伊斯兰肌体上的非伊斯兰成分剥离出来,还伊斯兰天启信仰的本来面目,然后带领穆斯林世界走出生存发展困境,这才是硬道理。”  依我看,穆斯林在顿亚上,在哪里跌倒,可在那里爬起来,不必等候一个“真正”的伊斯兰。当今惨遭时代的不幸的穆斯林,常会有一种想法,就是希望能有一种神力,来帮助他们,一劳永逸地改变局面。  他们认为,这困境的走出,首要的,是去找一个“真正”的伊斯兰。只有找到了它——把自己所认为的“非伊斯兰”的东西完全除去了,又曰“宗教改革”,这时代的魔咒才会解开,他们才可以走出来。  圣人说:“伊斯兰就是,你崇拜真主,不可以物配他,谨守拜功,交纳天课,封莱麦丹月的斋。”真主说:“你们把自己的脸转向东方和西方,都不是正义。正义是信真主、信末日、信天使、信天经、信先知,并将所爱的财产施济亲戚、孤儿、贫民、旅客、乞丐和赎取奴隶,并谨守拜功,交纳天课,履行约言,忍受贫困、患难和战争。这等人,确是忠贞的;这等人,确是敬畏的。”( 2 : 177 )  除此而外,他们还要找甚么?  据圣人对“伊斯兰”的定义,伊斯兰就是人的诚信(伊玛尼)。在人的诚信问题上,人没有能力把所谓“非伊斯兰成分剥离出来”。在一次战斗中,有人已说“除安拉外,绝无应受崇拜者”,而伍萨麦杀了他。圣人说:“你为甚么杀他?”他说:“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心话。”圣人说:“你破开他的心了吗?”  人的诚信问题,只能交由真主来裁判。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进行宗教裁判。一位训练有素的教法学家,也不过是依据自己的一点经训知识,来告诉人,甚么是哈俩里,甚么是哈拉姆,甚么是麦克鲁亥。  人生的意义,并不只是“生存发展”——  “你们应当知道,今世生活,只是游戏、娱乐、点缀、矜夸,以财产和子孙的富庶相争胜。譬如时雨,使田苗滋长,农夫见了非常高兴,嗣后,田苗枯槁,你看它变成黄色的,继而零落。在后世,有严厉的刑罚,也有从真主发出的赦宥和喜悦。今世生活,只是欺骗人的享受。”( 57 : 20 )“我确已使大地上的一切事物成为大地的装饰品,以便我考验世人,看谁的工作是最优美的。”( 18 : 7 )  今世不是天国乐园。人来世上,是接受主的考验的。  穆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