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玺老师给我看他的《幸福的炼金术》的译本,并且要我写几句话。 这些年,他不断译书,要将伊斯兰文化引介到汉语世界,还要投放到国人都能接触的到的文化园地。我见他形单影只地进行这项工作,不知疲倦。民国以后,我们已很难再见到汉语世界的伊斯兰文艺盛况,在这艰难的时境就只剩下些理想和汗水了。但理想和汗水仍是有意义的,它们是要再创文艺复兴的回民社会的生的气息。改革开放后,汉语穆斯林涌现出了一批译者,他们都在各自的兴趣内投身于翻译。虽然翻译的质量和推进文化的形式,还不能同汉语基督教文化研究相比,但却是一种可敬的文化尝试。 一 这本《幸福的炼金术》,按照安萨里的学科分类,应放在伦理学科和实践学科内。不过,按照伊本•赫尔敦的学科分类,它是苏菲学。它是作者从伊斯兰伦理出发的,对早期苏菲实践的修正和教律规范。当时苏菲派正因轻视沙里亚和反律法主义的思想倾向,而受到社会上的严厉批评。作者想借此来调和逊尼派和苏菲派之间的矛盾,而其波斯语的写作语言选择则说明,这是在针对当时已苏菲化的中亚穆斯林社会在苏菲世界内部进行的一种自我言说。此外,它亦是作者对其认识论和本体论,于他生命的最后阶段在波斯语世界的重申。我们可以将它放在公元九至十一世纪伊斯兰世界关于教义的大讨论中来阅读,当时穆阿台齐赖学派、艾什阿里学派、阿拉伯哲学逍遥学派和开罗法蒂玛帝国持伊玛目观念的什叶派,正在进行一场持久的关于知识本质和一切实在最终本性的思想论辩。安萨里面对这场论辩,走进怀疑论中。 起初,他认为自己无法获得确定性的知识。这种感觉源于他还不能认识到当时争论各派的问题所在,不具备同逍遥学派哲学家,包括穆阿台齐赖派学者进行形而上学问题讨论的能力。一位传统法律学者,要想参与这场论辩还需要进行哲学和思想训练。按照他在《迷途指归》中的说法,就是要进行再学习。于是,他在其职业生涯的巅峰时期,以怀疑论走向一条新的求知道路,以检验信念/知识的可靠性。其对一些既定的宗教信仰理论在认识论上的怀疑同笛卡尔类近,而其解构因果关系的偶因论主张则与休谟的怀疑主义更相像。他进行了短暂的哲学学习,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并不想以哲学方法去掌握绝对真理,而是为了推翻它。确切地说是推翻以法拉比和伊本•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