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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飞:端庄的路道

      对加沙人进行任何思想上的美化——无畏的、神圣的、完美的,都会脱离真实的人。这会让人们对事件的讨论同现实脱节,而使得讨论变得无意义。在不同语言的穆斯林圈子,都有着对加沙的讨论。这种讨论普遍倾向于对战争的灾难进行合理化解释。合理化它的这种思想倾向,缘于伊斯兰世界对加沙的无力感。加沙现象揭示了伊斯兰世界在现代的糟糕处境,就像印度教社会、儒家社会等前现代文明形式一样,其社会都对现代表现出了水土不服。换句话说,现代不是它们的时代。在以往的人类历史上,所有在某一历史阶段居于主导地位的文明,都在其区域内碾轧了一切。现在所不同的是,近代西方文明借助于政治制度、法律制度、经济制度、科学技术、思想文化进行了强势的全球化,几乎清洗了所有前现代文明的地盘。这在人类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以至于当人们说“伊斯兰世界”时,它已是在全球化后支离破碎的一种存在了,已不再真实。       从这样的眼光看起来,就懂得伊斯兰世界为何会对加沙无力——穆斯林是向着一个文明的躯壳在呼喊。它自然是没有反应的。伊斯兰世界所有传统的社会组织形式都在失去活力,敝人曾在不知哪里说起过,哲合忍耶这种组织性极强的苏菲团体都在失去活力。而阿拉伯世界在政治组织形式上的不彰——政治上对加沙的不给力,是对现代政治制度/民族国家的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结果。阿拉伯人在阿里归主后,从来就没有形成什么好的政治传统,现在的君主政权、军人政权,都是些糟粕的不能再糟粕的政治组织形式。阿拉伯国家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其制度。美国的强大,可以说就是制度性强大——政治制度、法律制度、经济制度。但这种改变是艰难而旷日持久的,我们见付出极大代价的埃及民选政府被军人推翻而让政治回到原点。但仍要向着改变这些独裁政权走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真实的阿拉伯民意,通过正常的政治制度、有效的国家治理体系,反应在类似巴勒斯坦这种区域问题以及其他穆斯林族群的人权问题上。推进社会变革,是一种真正英勇的行为,我们见许多人为它付出了青春和生命。这是穆斯林群体在未来人类社会成长为巨人的必要的一步。       这无法一蹴而就,远水是不解近渴的。但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苦难,应促动我们向前迈进。——伊斯兰复兴,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回到本原对一切进行再认识。可如今,苦难的存在对我们变成另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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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飞:石块比火箭弹有力量

      偏执的思想观念,使人们罔顾事实。       在现代战争中,交兵就用尖端武器。若是在硬实力上抗衡以色列,巴勒斯坦不仅需要在武器装备上接近以色列的水平,更需要一个有效的国家治理体系,以及在国际关系上取得类似乌克兰那样的全面支持。       若要形成对等的压制性兵力,巴勒斯坦至少需要维持二十五万现役部队,并建设后备动员体系,兵种要齐全,陆军、空军、海军、特种部队、后勤保障、情报电子战部队要一应俱全。须装备数百辆主战坦克,再配备上千辆步兵战车和装甲输送车。须拥有上千门主炮、自行火炮来打击远程目标。要建设防空与反导系统,以保护自家城市免受空袭。还要组建自家的空军,装备无人机群,进行空中压制。说到后勤,则要有持续供给链——每月消耗燃油、弹药、备件的规模堪比乌克兰,须有稳定的国际采购渠道和自给能力。军队还要常态化训练,来掌握复杂战术与指挥体系。       政治资本比军事资本更为重要,须建立一个全国范围内的统一政府和国防委员会,整合所有政治力量。枪炮一响,黄金万两,要通过征税、国债或国际贷款来维持军费开支。乌克兰得益于美国、欧盟、英国的持续军事援助与经济制裁俄罗斯,巴勒斯坦需要类似北约的多国联盟,提供军事援助、情报支持和资金。还有外交战,在联合国和国际法庭持续揭露以色列的占领与人权侵犯,争取更多国家施加武器禁运、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以削弱对方的持久战能力。获得邻国的地面通道、港口和空军基地支持,使武器弹药和物资能源源不断进入加沙与西岸。       在当前国际格局和地区现实中,这几乎意味着要彻底改写中东——一个高度发达、坚韧自主且获得大国战略支持的巴勒斯坦,才能在硬实力上真正与以色列平起平坐。从这样的眼光看起来,让拿着火箭弹的巴勒斯坦人同以色列进行武装对抗,无异于自杀,只会为对方进行大规模军事报复提供正当化理由。碰见拉宾这样的对手,或许报复的强度弱一点;倘使碰见内塔尼亚胡这类的,就会以战争之口实对巴勒斯坦人实施饥荒和种族灭绝。这样的武器,并不是武器,是让巴勒斯坦人虚掷生命的催命符。这样的武器,早该放下。       巴勒斯坦人,只有以象征性抗争去赢得道义优势。在当前极端不对称的军事环境中,...

李云飞:放下武器的勇气

  巴勒斯坦人的死伤,不会触动内塔尼亚胡,但应当触动任何有一点良知的人。人们每日照见巴勒斯坦人受践踏死伤之苦,心里不能总含着对杀人者的愤恨,以各种斗争理论鼓励他们继续拼死抵抗,还应当有对他们的怜悯。这种怜悯,是真主的属性,体现在穆斯林的问候语“赛俩目”所含有的一种对人生平安的神圣祝福上。人并不能承受无尽的苦楚。人只能承受一定程度的苦楚,“真主从懦弱创造你们”( 30:54 )。现在加沙人之苦,已到人所能承受的极限。联合国机构、援助组织说,援助物资经常遭到甘冒生命危险的巴勒斯坦饥民或帮派劫掠,甚至被高价转卖,根本无法送到最需要的人手上。除过坚守在那片土地上的巴勒斯坦人外,他人都是外围的看客。看客,并不能对加沙人之苦感同身受。那些把斗争说得跟蜜一样甜,将战争讲得嘴皮相碰一样轻巧的人,大都是没上过战场、没吃过加沙人这份苦的。       人能否经受得了苦楚,与虔诚无关,是人性所决定的。虔诚莫过于先知,先知中吃苦最深的是安尤卜( 愿主赐他平安 )。当他无法承受时,说:“我的主啊!你为何创造我?倘若你厌恶我,何不干脆不造我?我真希望自己不过是一团被丢弃的骨血。我想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以致你转开你尊贵的容颜!”现在的加沙人,想必也会面对着废墟和无望的人生,向真主说出这句祈祷词。安尤卜圣人又说:“我的主啊,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若我行善,那功劳全归于你;若我有过错,那惩罚也在你的手中。如今你使我成为灾祸的箭靶,而灾祸确实已落在我身上,若你将这灾祸加在大山身上,大山也将崩塌,怎能让我这羸弱之人承受!财产已失,我只得以手讨食,施舍我一口饭的人还羞辱我。我的孩子们也死去了,若哪怕一个尚在,也许能助我一臂之力。”圣人的这种境遇,不正是身处死地的加沙人的写照吗?       在人类历史上,因战争灭亡的族群不计其数。现在巴勒斯坦人在强敌面前之所以还未灭亡,原因之一是时代不同了。在现行国际秩序下,种族灭绝已不似从前那样轻易。但战争的残酷性未变,一方若想在战场上取胜,不放下武器,不举白旗,不但要调动本国所有资源去死战,还要有国际同盟的支持。乌克兰面对强敌俄罗斯,至今仍未失败的原因,有目共睹,是拥有强大的国际联盟作为后援。可即便有这样的后援,其仍有割地求和的可能。现如今,巴勒斯坦人面对同样的强敌,可身后并无一个阿拉伯版的北约。莫要说...

李云飞:捧起微弱的那道光

  和平的光芒,屡屡在无望中闪现。这几日,联合国“两国方案”声势看涨。马克龙总统宣布法国将在九月联大承认巴勒斯坦国,并带动西方伙伴国效仿。这次外交操作,是一声响亮的叩门——在漫长的硝烟与仇恨之后,可选择另一条路。让历史在法律之光中转弯,不在炮火中泥泞前行。英国、加拿大、葡萄牙、芬兰等国随之跟进,组成西方政治联盟为被压迫者发声,决意用法律与承诺撬动历史。爱丽舍宫说,“我们看到了一种多米诺骨牌效应”,并表示将继续其努力,以促使更多国家加入从现在起到九月份这一进程。       板上钉钉,身为G7成员国及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法国和英国将成为首批承认巴勒斯坦国的西方大国,这是对内塔尼亚胡政府的一次有力打击,亦是对川普政府偏执的以色列政策的批判。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机器被触动,川普为此向法国、英国及加拿大领导人表达不满。发言人卡罗琳说,美国致力让这场冲突划下句点,但认为现在真正阻碍加沙停火及所有人质获释的是哈玛斯,在目前情况下支持建立巴勒斯坦国,等于在“奖励哈玛斯”。但法国见生命如同被揉碎的纸片随风飘落,燃起克尔凯郭尔式存在主义的悲悯,执意即刻为巴勒斯坦人民争取自决权。       法国偕同沙特于7月29日在联合国推动巴以两国解决方案会议,各国代表取得几项共识:采取具体步骤推进两国方案、加强和改革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呼吁哈马斯向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移交武器、重建加沙以及追究违反国际法行为的责任。会议宣言——《关于和平解决巴勒斯坦问题和落实两国解决方案的纽约宣言》——提出一系列有时间表的和平进程,呼吁会员国在联合国大会第七十九届会议支持该宣言。法国外交部长巴罗说:“在两国解决方案面临前所未有威胁的背景下,法国准备全面承认巴勒斯坦国。”这是在逆势而行。英国外交大臣拉米介绍了英国采取的相关措施,包括暂停对以色列的武器出口、对极端主义定居者实施制裁,以及恢复对联合国近东巴勒斯坦难民救济和工程处的资助。       与此同时,法国的军机越过边境,将四十吨粮食空投入饥饿的加沙,哪怕风险重重,也要让敦促救命物资的呼喊从地面直接飞抵废墟。“真主是喜爱行善者的。”( 3:134 )约旦、德国、比利时、英国、西班牙和阿联酋,亦以各种方式加入支援。感赞真主,他以社会无形之手怜悯世人。“真主对于世人,确...

李云飞:“去死”之后

  在各样暴力中,基于身份的暴力最为残酷。因它意味着以人的族群身份、宗教身份为暴力对象,累及一个群体的全部成员。你生来是谁,就是死的理由。仿佛在人的皮肉里,藏着祖上十八代的原罪。当今的压迫和屠杀,洗去伪饰,大都是身份性质的。       以色列安全部队干预阿克萨清真寺时,会向人群喷洒污水。以色列法院曾裁定喷洒污水非法,可他们对此毫不在意。因他们将阿拉伯人、巴勒斯坦人视为垃圾,根本不将他们当作是法律共同体的成员。以色列定居者常用希伯来语高呼:阿拉伯人去死!巴勒斯坦人去死!有时亦嘶喊:穆斯林去死!伊斯兰去死!英国《卫报》披露,近期一系列针对加沙地带用作避难所的学校建筑的致命空袭,是以色列军方有意为之的轰炸策略的一环,且已有更多学校被确定为目标。这是以色列攻击控制标准放宽之后的结果,即使明知会导致平民伤亡,只要现场有低阶哈马斯武装人员存在,空袭也获授权。于是导弹如愿坠落,血肉纷飞,尸骸与瓦砾混合。真主说:“我对以色列的后裔以此为定制:除因复仇或平乱外,凡枉杀一人的,如杀众人;凡救活一人的,如救活众人。我的众使者,确已昭示他们许多迹象。此后,他们中许多人,在地方上确是过分的。”( 5:32 )可惜,他们不读经文,只读炮弹的轨迹与命令的行文。       伊朗官方宣传语言中最常用的口号是:以色列去死!美国去死!这口号,已持续喊了超过二十五年。伊朗消灭以色列政策,系源自其1979年政权移转后所推动的“输出革命”运动,现由最高领袖办公室与伊斯兰革命卫队统筹推动,透过亲伊朗的各种国际武装组织来执行,当中包括黎巴嫩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和巴勒斯坦哈马斯,还有其他一些附属武装团体。这些组织获得来自伊朗的资金、武器与训练。伊朗前总统拉夫桑贾尼说:“只要在以色列境内引爆一枚核弹,便可消灭整个国家”。前总统内贾德说:“以色列应从地球表面被抹去。”《华尔街日报》引述哈马斯及真主党内部消息人士指,2023年10月7日的突袭行动,伊斯兰革命卫队不但参与行动策划,还于10月2日在贝鲁特开会时批准最终行动方案,定下死人的名单。       这样互相的“去死”,从哈贝马斯的“交往理性”来看是灾难性的,而从真主的“以智慧和善言劝人遵循主道”看它则是暗沉沉的悲哀。这“去死”的言语,将会从个体心理到社会互动造成实质...

李云飞:灯塔

  若言一切重大社会转折总须有先锋,则大学往往即为其先锋。它的学术是羽翼,思想是火种,青年是利刃,穿透僵固秩序,唤醒沉睡的社会。起笔码字这日,适逢孟加拉国公职配额改革运动发生一周年。它不仅是一场针对就业制度不公的抗议,更是一场由大学生主导的社会变革浪潮。各所公私立大学的学生,通过校园论坛与街头请愿,使不公政策陷入舆论的重锤之下。学生们组织示威、封锁交通、发动全国性的不合作运动。       当然,自由的取得是需要代价的,上百名学生遭政府屠杀。但在这之后,运动迅速激化并扩大为由大量青年与民众参与,针对政府的大规模抗议。最终,这场运动让总理谢赫•哈西娜倒下。如渔村那位青年志士所说的,人民能够从失败中学习,也能够有失败的机会,而集权,只能面对一次失败。一个独裁国贼的倒下,并不意味着一切就必然都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但这是塑造一个理想国家的必不可少的一步。       在孟加拉国的历史坐标中,它的大学犹如一座不灭的灯塔,总能在推动社会正义和政治变革中扮演先锋的角色。去年发起的这场运动,既引领自己,亦给全世界活在黑暗里的人们带去光和热,甚而让对穆斯林怀持成见的西朝鲜人民也狠狠共情。在穆斯林面临全球非议的今天,孟加拉国的学生们赢得了全世界人民的尊重。所以,自强,抵得过辨污的千语万言。       大学本就是社会革新的发动机,尤其在体制僵化、言路封闭时,更能发出变革的第一声。大学与社会运动有天然关系,它是知识的仓库,更是社会正义的灯塔。尤其在专制未破、民主未立之地,它往往决定了一个国家能否迈出变革的第一步。学生群体年轻、热情、未被制度钝化,是社会中最具理想主义与行动力的群体。学生们正处于价值观形成与政治意识觉醒期,对不公有着天然的敏感,对于变革满怀憧憬,不惧风险。       可今日许多穆斯林国家,大学正日益失去这项社会职能。孟加拉国的大学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它长期维持着相对完整的大学自治。教授可以批评政府,学生可以组织社团,课堂可以讨论敏感议题。而在许多穆斯林国家,大学往往受政府或宗教机构的严格控制,校长由政府任命,言论需政治审查,缺乏自治和自由,也就难以发挥应有的社会作用。       从巴格达智慧宫到科尔多瓦清真大寺...

李云飞:稳麦可能的现代形态

      稳麦曾是一个现实存在的政治社群。       真主的使者穆罕默德( 愿真主赐他安宁 ),在公元622年,为结束部落冲突、维护和平,制订《麦地那宪章》。这份宪制性文件让不同部落、信仰群体,包括麦加迁士、麦地那辅士、犹太人部落和其他“有经人”,进入一个共同的契约体系中。这是一种不同部落、信仰群体在政治与防卫上联合互助的共同体理念。宪章条款载明,他们是“一体的民族”( أمة واحدة من دون الناس ),即承认所有契约签署方为一个整体的社会,而有了“稳麦”这个以政治和法律为纽带构成的共同体概念。       宪章赋予所有公民平等地位,接受社区内不同宗教并存。所有宗教和部落的成员,在宪章之下都有平等的权利、保护与尊严。他们依照自身信仰生活,由本宗本法裁决事务。每个部落的成员和每个宗教的信仰者,都在最大程度上平等的享有和其他人相当的基本自由。这种对自治和共存的承认奠定了麦地那城邦多元合作秩序的基础,我们或许可以把它看作是人类社会宗教间合作和契约共同体的原型。这也确实体现了穆罕默德( 愿真主赐他安宁 )是全人类的使者和伊斯兰是最后启示录宗教,所应有的一种海纳百川的包容性。最为重要的是,先知亲手以包容、尊重为原则构建了这样一个政治社群。       这是“稳麦”的原初含义。       在随后的历史中,因为有犹太人部落违背契约,里通外国,而脱离稳麦。直至在麦地那城邦末期,稳麦中仅余穆斯林部落和迁士、辅士穆斯林社团。因为稳麦中不再有非穆斯林部落和社团,这让它看上去像是一个穆斯林政治社群,并在政策上偏向穆斯林的权利发展。这就似一国左、右两种意识形态的党派仅余右派,而使国家的发展完全倒向该派,直至成为一个完全服务于该派利益的国家一样。但即便如此,这时的稳麦仍然是穆斯林稳麦而不是伊斯兰稳麦。亦即它是由穆斯林部落和社团组成的政治社群,而不是由伊斯兰作为单一宗教建立的真主在现世的天国政权。也就是说,虽然稳麦内仅余穆斯林部落和社团了,但它依然具有在其作为一个政治社群上的跨宗教多元合作和契约共同体的形质。       正是稳麦的这种形质,塑造了后来四位哈里发的拉什敦哈里发国家政权。它的存在未遵循...

李云飞:走出阴谋论的泥淖

  历史上的阿拉伯人,若是见有人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样死掉,就猜疑是被人给毒害的。因这种思维方式的流行,使得许多历史事件扑朔迷离。他们总是将复杂社会现象简单归因于幕后黑手,认为事件的发生是某个阴谋的结果,而耗费历史学家大量笔墨澄清事实。现在的穆斯林,或许是因一种文化传导作用,在对待社会问题时,亦总是表现出阿拉伯人在其民族性上所具有的这种思维方式,以阴谋论来解释自身困境,将伊斯兰世界的落后归咎于外部敌对势力。       例如,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认为,犹太人通过共济会和罗斯柴尔德家族控制全球经济、媒体和政府,并试图削弱穆斯林国家。甚而将现代全球体系的运作,归结为犹太人控制世界的结果。这些阴谋论通常将社会、经济和政治上的复杂问题简单化,将共济会或罗斯柴尔德家族描绘成幕后操控者,以解释各种全球性事件。       共济会被描绘为一个秘密组织,旨在操控世界政治和经济,乃至要实施“新世界秩序”计划。许多重要历史事件,如法国大革命、两次世界大战,都被解读为共济会的阴谋。还有阴谋论者将共济会描述为反宗教、反道德的邪教组织,将其同现代社会的世俗化关联在一起,如将其同法国奥运开幕式上那具有争议的一幕相关联。       我们知道,共济会起源于中世纪的工匠协会,后逐渐演变为一个倡导启蒙思想和博爱互助的组织。它在十八至十九世纪间曾对欧洲启蒙运动和一些政治变革产生过一定影响,但这更多是思想传播的作用,而非幕后操控。现代共济会更像是一个社会俱乐部,成员多为中产阶级和退休人士,主要参与社区服务和慈善事业。它并非一个全球统一的组织,而是分散在不同国家的独立社团,缺乏统一的指挥系统。       阴谋论者无法提供共济会操控全球的具体证据,只是通过猜测和模糊关联来推论。如把某些历史人物的共济会身份与重大事件强行联系,实则并无直接因果关系。全球事务涉及多个国家、利益集团和复杂的社会力量,任何单一组织都难以全面操控。至于共济会强调隐私,可看作是为保护成员的隐私权,这一点与大多数私人社团类似。倘若共济会真是世界的幕后操控者,为什么它的行动如此隐晦,而不是公开宣布权威?这种假设显然缺乏逻辑支持。       而罗斯柴尔德家族,它被一些阴谋论者认为是世界上...

写在马志雄再度入狱之后

      听闻马志雄为给回民印经书再度入狱。       他所受指控,不过是因承接回民内部流通的经书印刷,其行为既无意图牟利,亦未危害公共秩序。然而,宁夏警方与法院却以“非法出版物”之名罗织其案——在当地查出他所印经书,判其有期徒刑十个月,令人愤慨。他前次入狱,同样的罪名,遭判刑五年( 刑期自2016年4月19日起至2021年1月10日止 ), 其母为子伸冤去世在公交车上 。       回顾历史,穆斯林社群的宗教文献印刷,是其文化传承的重要面向,即便黑暗如满清统治,亦未见干涉。经书与注释书籍,不仅为信仰提供指引,更构筑了族群的集体记忆。然而,今日的政府,却以行政手段打压禁绝这类印刷活动,将文化行为视为“非法”,已然超越了法律的本分。马志雄案,反映出国家治理中一种令人忧心的趋势:通过行政管制与司法介入,压制宗教与文化表达,试图以统一化思维抹平多元文化的根基,让花色多姿多彩的五十六个民族都成为红彤彤的石榴籽。       此案尤为令人愤慨之处,在于其体现出人治对法治的赤裸挑战。宪法明确保障公民的言论、出版与信仰自由( 第三十五条与第三十六条 ),更规定各民族有使用与发展本民族语言文字之权利( 第四条 )。然而,实践中,这些宪法赋予的基本权利与法治原则,竟常为行政机构随意解释所架空。马志雄从事的印刷活动,既未违背宪法精神,亦无证据显示其印刷品对社会构成实质性危害,政府以预判之心定罪查抄,既无正当性,亦无合法性,徒见权力之滥用。       更令人深思者,是“扫黄打非”运动如何被悄然扩展至宗教文化领域。本应针对黄色与非法出版物的行动,何以演变为打压民族文化、消解信仰多样性的工具?答案或许在于一种对控制的迷恋——将一切不符合官方意识形态的表达,归为“非法”或“有害”,从而方便治理。然而,这类治理逻辑无异于饮鸩止渴。文化与信仰,乃社会之根本稳定所在;压制其多样性,只会造成长期的分裂与冲突。       马志雄案并非孤例,而是整个穆斯林社群近年来所承受压迫的缩影。玉溪马玉巍阿訇被捕一事余音尚存。这些年来,穆斯林族群的宗教文化活动屡遭冲击。经书印刷厂的查封、宗教书籍的没收,皆表明一种针对少数民族文化遗产...

李云飞:划破阿拉伯专制铁幕

      阿萨德政权倒了。       独裁政权的倒掉,总是大快人心。独裁者本应在和平未死时还权于民,却偏要在砍钝了屠刀后像丧家之犬一样去逃命——由一艘沉船,逃到另一艘正要沉下去的船上。愿真主使他们全都覆灭。叙利亚人与民贼相搏,十数年间,已有近六十万人失去生命,有六百万人沦为难民。全球各个城市的叙利亚社区,都在庆祝阿萨德政权的倒掉。我身边的叙利亚人,听到那独裁政权倒掉的一刻,在水泥地上跪下双膝,向真主叩头感恩。那些为这独裁政权的倒掉而惋惜的人,绝不是叙利亚人。而只有叙利亚人懂得这独裁政权倒掉的意义,也只有叙利亚人自己才有资格对这独裁政权的倒掉发言。       人们跑进有着“人类屠宰场”之称的赛德纳亚军事监狱,寻找被关押在里面的亲人。这些地下牢房没有窗户,人们在那里度过了数年甚至数十年没有阳光的日子。据人权组织的记录,在2011年至2018年期间,这所监狱有超过30000名被拘留者因酷刑、缺乏医疗或饥饿而被处决或死亡。2017年时,监狱附近新建了一座火葬场,专门处理那些被残忍处决的囚犯尸体。而这所监狱,只是阿萨德独裁政权在全国范围内广泛的拘留、审讯和无端惩罚制度的一部分。安全机构的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地牢,人们在那里就消失了。幸存者和人权组织的证词显示,有些人的亲属被当着他们的面遭受酷刑和强奸,直到他们说出任何涉嫌反对政权的人的名字。       “我们推翻了暴政!”一名囚犯的声音在监狱外的晨曦中响起。       希巴•阿卜杜勒•哈基姆•卡萨瓦德的父亲、祖父和两个兄弟在她十三岁时被军警抓走,她希望家人能早日回来,但十一年过去了,依然未有他们的踪迹。她说:“如今,自由就像一声钟声,对于习惯于沉默的耳朵来说,声音太响了。”       这样的暴政,绝不能让它再多存在一刻。       有人竟为这样的独裁政权的倒掉而惋惜。究竟是什么伟大的事业,需要这样的暴政来实现?若对残暴独裁政权妥协以维持政治现状的伪和平是一种伊斯兰价值,那么,先知最该同麦加古赖氏贵族妥协。可先知没有,他是通过反暴政建立了真和平。回到十三年前,十五名少年因反阿萨德独裁统治的涂鸦而遭拘捕和酷刑,两名...